春光最喜是寻常——20190316长阳塘坊河

泾渭分明 · 发表于 2019-3-20 12:16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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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帖最后由泾渭分明于 2019-3-20 13:00 编辑

推了渊哥临时去泉水河过节的好意，挂上Ｃ，六车29人，随山水户外去长阳踏春。坐上喜哥的车，几个女人开始叽叽喳喳。一路上，我们讲各自的青春故事，笑声连连，仿佛回到了葱茏岁月。过津阳口往天柱山方向走，左拐上了盘山公路，朝都镇湾驶去。那路尽是些“几”字，看着都紧张。我们不敢看路，转头望远山，“啊，好美的花!”野花点缀在山间，有的成片，有的零散排列，有的独立林间，远远近近，鲜活了层峦叠嶂。
有了新的话题，路途便也不觉着远。上山又下山，弯弯绕绕到了山底，有了人家，有了河流，是七丘河。长阳江山户外的入戏早推荐好线路，车在塘坊河村委会停下。听介绍说这是由原来的塘坊河、雷家坡、红花园三个村合并的。旁边就是农家饭庄，旧式的两层小楼，青瓦白墙红廊柱，倒也别致。路口一棵粗柳树，很有些年代了，萌发了星星点点的嫩叶。

沿右边的屋角上山，这坡叫田家坡。向导是农家饭庄的婶娘，姓刘，话不多，但有问必答，说也是第一次走这条路。进了山林，林中的画眉、黄鹂、雀们，如我一般快活自在、成群结队的，跳跃在枝桠间。高高低低，满耳都是鸟儿们的啁啾。各种音调，此起彼落，交织缠绕。想来它们也在开两会，发言如此热烈，你一言我一语，根本就听不出个调调，而这些声音，一律的兴高采烈，忘乎所以，甚至诙谐调皮。

林间小路，沙石作底，铺一层厚厚的落叶，松松软软，踏着也觉轻快。又爬一段陡坡，微微出汗，找开阔地脱衣喝水。站定了，望远处。风轻轻悄悄，那坳上，那坡下，虽只一星绿，一点黄，一抹粉，可黄粉绿相间，一层层，一梯梯，铺展开去，还是赏心悦目，瞧着就暖和亮丽。

路边多杂草，一色的青嫩油绿。鹅肠肠、婆婆纳、蒲公英、锯拉子草，还有紫色的野花。花不多，却耀眼，一片紫莹莹的，问问同行人，这是什么花？大家说不出来，只说太常见了。因着常见，在春日里行走，几乎不可能被忽视的。我起了好奇心，便蹲下近照，形色一查，得知学名野董菜，又唤作紫花地丁，倒是堇菜花紫特别，后又自成一色，称作堇色。

往前走，田边荠菜已开了米粒般的白花。“山远近，路横斜。青旗沽酒有人家。城中桃李愁风雨，春在溪头荠菜花。”辛弃疾是否也在艳羡那明媚的春色，正在溪头盛开。荠菜荠菜，“荠生济济，故谓之荠。”因其丛生，众多而繁盛，如同济济一堂之状，得其名。《野菜谱》中就有荠菜诗：“荠菜儿，年年有，采之一二遗八九。今年才出土眼中，挑菜人来不停手。而今狼藉已不堪，安得花开三月三？”不论是儿时，还是现在，每逢春来，仍是那么多人，兴趣盎然相约去挖野菜。上周末朋友兰约去她老家，几个人在桔园下、菜田边挖了些荠菜。墨香提回家，买了肉，细细剁碎，做成荠菜饺子，第二天清早煮熟，热烫烫地带到学校，让我们尝鲜。可惜那日去宜昌开会，错过了美味，念叨好几次，甚是念想，留待来年吧。

前面有低矮的土墙房，坎下有块麦田。远远望去，仿佛是一团凝固了的绿绸，那是纯粹纯粹的绿茸茸，给人一种极鲜活的感觉，似乎吸一口气，都能吸进这绿的滋味，还有麦面香。周围那些杂树，低低地伸出细枝条，上面零星挂些叶片，单单薄薄，全没有大树的那份潇洒气派，倒是枝头爆出的一粒粒芽儿，精神抖擞着，如胖乎乎的小子，给人许多生动、明亮和希望……

更远处，一树一树的野樱桃花，漫山遍野。那些樱桃树高大俊朗,密密的花，像晶莹的雪，似洁白的云，把群山掩映得如梦如幻。拿出手机相机，可怎么也拍不出那份灵动与美丽，只能留个大致的影儿。
走近去，簇簇花团，粉嫩娇艳、像些小丫头，热热闹闹的。那满树花簇间，隐约藏着细小的叶，淡淡的绿，略透着些紫红。也有一簇簇花团，撇开绿叶的呵护，独自恣意烂漫，飘着甜味的馨香，氤氲着山村的角角落落。

太阳时不时探出头，到处明亮亮了。房前屋后，展眼一扫，一串一串粉白、粉红，清雅秀丽，走着瞧着，令人心醉。风拂过，花瓣儿纷纷扬扬，阵阵飘落，如雨似雪，落在瓦楞间、平坝上、门阶前，人立于树下，便沾了些仙气。那些粗陋的青瓦民房，居然也秀气起来，眉目生动着。

我们乡下又叫她恩桃儿花。相传野樱桃以前是不开花的，后来廪君带领土民沿清江向西迁徙，有位如花似玉的民女，爱上了一位与猛兽搏斗的勇士，勇士的大眼睛被猛兽抓得双目失明，只有月宫嫦娥洗脸水才能治愈。民女一心一意要治愈他的眼睛，爬上山的顶峰，选择了最高的一棵樱桃树，想借其作梯，到达月宫。谁料树梢断裂，民女跌进了深渊，盐水女神听到这个故事，便化为飞娥，飞上天空，把最漂亮的樱花和桃花抓了一大把，撒在了那棵野樱桃树上。从此野樱桃树便开花了。所以她们的色彩是樱花的艳丽，花形是桃花的多姿。再后来，人民为了纪念这位忠贞的民女，把野樱桃花就叫做恩桃儿花了。

一树野樱桃花有成千上万朵吧，密密咂咂。蓬勃的花那么多，却没几树会结樱桃。单凭一树花，很难判定日后能否收获红樱桃，看来开花和结果，不是想象中的一脉相承，就像努力并不一定成功。说不上这是浪漫还是浪费。不过，花们可不管，愿意百般付出，哪怕收获不多，也不怨怼。

穿过这屋，眼前是葳蕤的黄，闯入一片油菜地。头年栽种的油菜苗，不显山，不露水。来年暖风荡来，哗啦啦盛开，华丽丽的，一朵朵、一簇簇，或绽放，或含羞，在风中欢笑。它很少单独生长，一出场就是一大片一大片，是春光唤醒了她，还是她温暖了春光？教孩子们念“春光灿烂”一词，眼前总会闪现这片黄灿灿。一路走，一路触碰着那些花，春天便沾在了衣袖上。男男女女的背影里，也驮着春天，一时心波荡漾。

走过花田，小路边有废旧的茅草屋，屋顶上长些青苔，还有绿草，都是生机勃勃，可爱得很。望月跳进去：“来，谁来入洞房？”红、玫瑰我们几个拥着，爬高站低，嘻嘻哈哈的，陪他圆了梦。黑玫瑰打趣：“这房子确实是个洞房，到处是穿洞。”不知谁来一句：“牛羊的洞房呀！”“哈哈哈……”一颗雪花酥糖，能甜一整天，几句玩笑话，也能开心一整天，户外人太容易满足了。

又进了山林，粉红旁边是一树嫩黄，山胡椒也开花了。细细小小的花苞，如火柴头大，一串串缀在枝间，光滑的绿杆上，没有一片树叶，全是花。她不以花色诱人，只为山胡椒籽蕴蓄，多吸收点阳光雨露的精华，才赶在春头，迫不及待绽放。山胡椒花可以吃，采下来花粒，不用加工，直接放点豆酱，腌了吃。不过，等到五月后，山胡椒籽成熟，吃起来更加有味。炖鱼放点，又是一道美味，曹二以前做了吃过，几个女人，酌上红酒，醺着一屋子的香，很是怀念那时的光阴。

到了平地，向导说对面就是笔架山了。远望去，那两山山头起伏有致，确实状如大笔架。我们看一看山，便歇下拿零食吃水果。散开去四处瞧。停片刻，喊回程了。下山走了另一条路，风景差不多，双眼少了流连，美女们也没策片片，向往着农家饭，都呼呼往下，队伍的速度快了许多。凉风、小易不知从哪里挖了春兰，装在袋子里提着挑着，有些招摇。

走到一农家屋后，有树梨花，簇簇洁白，在枝头摇曳。近去，每一簇梨花又疏松有致，彼此都留有空间。绿柄托起素洁的五瓣花，中间是纤细的花须，顶着七、八粒深红的花蕊。花瓣并不光滑，象真丝有些褶皱但不失高贵。粗糙的树干，抽出嫩绿的叶片，点缀着它的清纯。黛玉在《咏白海棠》中写道：“借来梨花三分白，偷得梅花一缕魂。”可见梨花的白，白得让人舒服让人心净。雨后的花，又是另一种味道，“梨花带雨”，只念一念，就让人感到哀愁与美丽。听过《梦里梨花白》：三月梨花散落，他负手庭廊，等过无数斜阳，梨花白成霜。忽地就闪过了梨花入月，月光化水的画面。

再向下，望见了河，那里有渡口。春水漾漾，河边的大青石上刻着“塘坊河”三个大字。木帅老赵、秋水如胭，一众帅哥美女摆拍，纷纷要清茶留影。河里停着渡船，有位老船公，说从渡口到隔河岩坝上只用个把小时，领队在计划下次走水路上来。正午的阳光亮晃晃，洒在河面上，映着绿树蓝天，风吹皱，粼粼艳艳。

沿河边走上水泥路。风信子嚷着防晒，戴个露鼻孔的面罩，我们又是笑乐一番。不一会儿，就看到了村委会。旁边农家乐的大圆桌已经摆好了。土鸡火锅、熏豆干炒腊肉、春天芽儿、干苦瓜、柞辣椒、萝卜干……一桌子围齐，也不客气，大口开吃。饿了什么都好吃，何况这确实美味。喝酒的还在慢慢品，先下桌的倦鸟挂、柳河几人去河边找水芹菜、鸭脚板、鱼腥草叶了。